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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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手对我一身伤回去这件事十万分的不理解,我告诉她我在树上摔下去滚了两圈,运气不好头上黏了大大泡泡糖于是干脆给自己剪了个头。纲手对我的说辞表达了充分的不信任后,给我清理了伤口上粘的脏东西。

水户奶奶担忧地问:“奇奈,你被欺负了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过我已经把他们打扁了。”

纲手漫不经心的拿医用酒精擦我的脸,我疼的嗷一声跳了起来。她问:“他们叫什么名字?我去找他们谈谈。”

我疼的嗷嗷叫唤:“疼——我不知道,虽然我已经打了那个人两顿了,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他的名字。”

纲手提出表扬:“那好,千万不能助长贱人气焰。”

我呲牙咧嘴地不住点头。

水户奶奶靠着厚厚的软枕,她最近越发精力不济,已经难以坐起身。纲手回木叶来的一个原因是奶奶重病,她向三代目请了个假,拒绝所有的外勤任务,说是要照顾奶奶,直到奶奶身体有起色为止。

千手水户是初代火影的妻子,涡之国的亡国贵族,九尾的尾兽人柱力。——三代目没有任何犹豫的余地,几乎是立刻同意了。

纲手找了药,倒了水,送到水户奶奶跟前。

水户奶奶叹了口气:“纲手,你是学医的,更应该知道医者医病不医命,我是老了。”

纲手固执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迅速地去取了糖,放在水户奶奶手边:“奶奶,这种借口不能逃避吃药。”

然后水户奶奶那一瞬间的眼神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浑浊的眼睛复杂而悲哀的看向我,对我说:“奇奈,人各有命,强求不来。”

“纲手姐都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执着的把水杯交给她。

我和纲手目光如炬,水户奶奶终于放弃了抵抗,抓起了白白红红绿绿的药丸子。

然而让我不能理解,并且感到不安的是:随着她自己身体的虚弱,水户奶奶开始躲闪我的眼神。我难以理解她的躲闪,正如我同样不理解她复杂而透着难言的表情。

她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这样的想法一闪即逝。

不会的,我宽慰自己——能有什么好隐瞒的?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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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参加这次的毕业考试吗?”美琴往我的便当里夹小香肠,“我觉得你的话一定没有问题。”

我掰开筷子说:“我已经报名了——阿姨今天做了炸鸡块吗?我也要。”

美琴慷慨地给我夹了两筷子,随口道:“我如果能和你进一个组好了。”

我取笑她:“少来,你心里肯定更想和a班那个家传红眼病小子待在一起。”

美琴分完菜,微笑道:“富岳君肯定也是要的,但是我也想和你分到一组嘛。”

夏日蝉鸣渐渐,我给美琴夹了我的鸡蛋卷和小梅干。我们在夏天炎热的风里吃便当,远处天高云淡,阳光晒在脸上非常的温暖。

我揶揄道:“美琴,你和那个小子怎么样啦?”

她脸色突然发青:“少来。你还不知道。我前几天给他课桌里偷偷塞小点心,被他全分给他们班女孩了。简直是给他人做嫁衣……而且我昨天偷偷去看了看族谱,他是我堂叔。”

宇智波家真奇怪,我偷偷打量美琴——要么是脸上干干净净清秀又漂亮的少年少女,要么脸上必定有俩或大或小得祖传大眼袋。宇智波家传的俩大眼袋历来传兄不传弟,但是这个宗家的宇智波富岳大眼袋长在了下巴上……可能是因为没有弟弟的缘故吧。

不过不能在恋的女孩面前诋毁人小情郎这点我还是明白的,所以每次美琴每次和我说起富岳的时候我都是一脸‘哇这个人真的好完美和你超级相配你一定会嫁给他生一个加强连的猴子’的表情。

我啃着蛋卷:“所谓的堂叔早不是近亲了,完全可以结婚生小猴子的。”

美琴露出十分受用的表情,点点头道:“你说的对,问题是他认不认识我是谁。”

我:“……你没这么惨吧?”

美琴挫败的耷拉下脑袋:“差不多了,我和他都没说过几句话。”

我于是非常上道的安慰她:“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和他生下一只或者两只纯血统的红眼病小猴子的!”

“生你妈!”她使劲掐我的脸,“你除了生猴子还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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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考试内容包括三样,笔试、体术和忍术。我回家之后书包一甩趴在回廊里背忍者守则三百多条。我的确不太懂为什么要背这么多,所以当忍者到底为什么会有三百条禁忌啊!每次都背到头大如斗,简直想要摔笔说这忍者我不当了!宁可做和尚,和尚都没有三百条戒律。

但是怎么摔笔怎么发脾气,忍者还是要当的。为了毕业每晚要提炼三次查克拉,练习五次十二种结印手势,还有分/身术、替身术和变身术。然后把忍者守则挂在房梁上一边念一边踢木桩,踢上半个小时才能滚**睡觉。

我觉得在努力的方面,我真的相当顽强。

我抱着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牛奶,躺在屋顶上吹风喝奶长个子。——要长个子只是一方面,但是最主要的是纲手用她的先天优势拦住了我罪恶的伸向未知的饮料的手。

虽然纲手自己兴致上来也喝的醉醺醺的,但是她总是说我年龄太小不能喝。否则会影响二次性征和智商、体格的形成——于是我很好奇的问她二次性征是什么。

她那天喝了两口小酒,二话没说一拍胸:“二次性征是这个。”

我飞快地放下了手里抓着的清酒瓶子。

我此时正抱着牛奶杯看着星星。听说银河还有个别名叫奶河,由古老的异神传说得名。异神的妻子见他将私生子放进自己的臂弯哺**,愤怒的将那私生子远远的丢开,**汁喷溅出天空上一道银白的星河。

这个故事似乎是在告诉我们长胸才是硬道理,银河都是这么出来的……我也记不清,但是我自己是不能和自己的胸过不去的。

夜风吹过,我舒服的在瓦片上躺平。古旧的千手宅邸房顶上生长着鲜嫩的草。

忍者大叔,我也会成为一个厉害的忍者的。我想着,伸出双手向天空摸索,但摸不到任何东西。

大叔走之后我听从他的话来了木叶。我在这里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有水户奶奶、宇智波美琴和木叶姬纲手,这些我之前素未谋面的人对我那么温柔。

那么温柔。

我平和的闭上眼睛,想起风之国大漠的风沙,雨之国腐烂湿润的枝叶。

我坐起身,看着遥远的火影岩,忽然生出一种一种难言的归属感。“——是明天了。”我想。

如果能听到我的话,忍者大叔你一定要保佑我。

我可不想考分/身术导致我毕不了业只能明年再战。

更不想对上一切我体术打不过的人,希望明天顺顺利利的通过考试,拿到木叶的护额,我喜欢这个村子,也喜欢这里的人——纲手、水户奶奶,还有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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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的六月,忍者学校毕业考试。学校门口拉了祝学生前程似锦的横幅,学生家长站在夹道的树荫里乘凉送考。有花贩推着含着水珠的新鲜百合与满天星在校门口叫卖。

我独自一人背着书包去考试,感觉自己和周围温馨的家庭环境格格不入,只能尴尬的目视前方,尽量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周围时不时传来父母对儿女的鼓劲声。

‘宝宝你一定能行的,今天可以带着护额出来喽。’

那一瞬间突然很想我妈。

在我小时候她去托儿所接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一次不落。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会在这里等一上午,然后带我去吃一乐拉面,买一杯仙草烧,然后我们开开心心的手拉手回去。

水户奶奶已经虚弱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而纲手昨晚连夜去给一个暗部做手术,现在都没能回去——今早肯定没有精力分给我。我没有,也不会去怪她们。

我只是——有点心塞地觉得,我被战争、被这个现实剥夺了本该有的人生。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回过了头去。

纲手爽朗地笑道:“今天毕业对吗?小奇奈。我送你去考场。”

我吓了一跳:“纲手姐!”

纲手揉乱了我的一头乱七八糟的红毛:“——虽然乱了点但是你脑袋手感真是不错。昨晚在医院忙了个大手术,没回家,结果早上好困差点睡过头。睡过头完蛋了,你只能自己跑去考试,说不定还会在考场哭鼻子。”

我被她说中了,鼻头一酸,嘴硬道:“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哭——”

纲手无情的指出:“不哭你还流鼻涕,快擦擦。走走走,不过下午我不一定能来……太累了那时候我不一定能醒,不过我会让旗木上忍来接你的。”

我重重的点点头,纲手用纸巾给我擦了擦鼻涕。但是她的力气好大,把我的鼻子都捏红了。

周围响起小声的议论:“诶?那不是三忍的纲手先生吗?”

“纲手先生也来送考吗?这孩子是……?”

纲手似乎感觉到我的不自在,冲我爽朗地笑了笑,拉住了我的手。

她的掌心满是茧子,我的掌心也是。

我感受到纲手干燥温暖的手掌。她带着我穿过的梧桐树影和栀子花束,还有无数父母带着孩子的身影。

我第一次发现做人群中的焦点可以不糟糕,尤其成为焦点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与众不同的红发。他们现在看我缘由是纲手是我的监护人——而我突然有种朦胧的想法,希望他们有一天,也能用这样温和而赞许的眼光看着我,因为“我”这个人。

校门口摆了一个送客止步的牌子,纲手把我带过去,拍拍肩膀鼓励我:“小奇奈,你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加油。”

我感觉自己又在感动到流鼻涕的边缘,急忙憋着鼻涕点了点头。

纲手用医疗查克拉给我提了提神,然后目送我在校门口登记了名字,转身离开,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我喊道:“奇奈,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儿,我会让旗木朔茂来接你!我和奶奶一起等着你带着护额回来——”

我感动得恨不得大哭一场,对纲手挥了挥手:“好呀——!”

但是我这个人,是个*的——乐极生悲。我在日后用无数次经历亲身验明了这一点。

我的开心,是倒霉的前兆,这一次也毫不例外,因为我在这之后经历的整整一个星期,在我的整个人生里都算得上浓墨重彩——各种意义上的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