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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梦境-宛若疾风(射手座)~貳

在训练场一直待到夕阳快要落山,艾俄洛斯才带着累得半死不活七晕八素的艾欧里亚回到射手宫。

回去之后,艾俄洛斯的首要任务就是――给趴在桌子上一脸殷切外加眼睛湿润(喂)地盯着自己的艾欧里亚做饭。艾俄洛斯曾对沙罗说过他的兴趣爱好是工作,但事实上其中也包括做家务。

圣域的伙食其实都很简单,配给材料也只有两种,面包和蘸酱。如果想吃蔬菜和水果、肉类什么的,都得自己下山去采买。而且圣斗士们的补贴,其实也算不上多,如果全部拿来买肉类食材的话,也最多半个月能做五六餐罢了。

将饭菜摆上桌,看着艾欧里亚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反而没什么食欲的艾俄洛斯只剩下看着弟弟微笑了。

除了黑麦面包和呼马斯蘸酱(土豆磨成豆泥烘烤制成)是圣域发放的,牛肉炖煮杂烩是艾俄洛斯自己做的,羊奶制成的菲塔起司则是山下的杂货店买来的。

艾俄洛斯并非在饮食上很注重的人,但带着个幼小的弟弟就不得不操心起来了。何况艾欧里亚年纪这么小,只吃面包蘸酱的话,早晚会营养不良,因此就算肉类菜半个月做三四次也就算了,蔬菜和水果却绝对是必须的。

再加之他之前出去了好多天,都是撒加在帮忙照顾弟弟――撒加虽然也会做饭,但是自从雅典娜失踪后,他干什么都一副恍恍惚惚的状态。

去拜访过撒加好几次的艾俄洛斯,经常惊悚地看到他失神地把面包撕块之后,混合着蘸酱和磨碎的小黄瓜、大蒜,一起丢进锅里炖,然后若无其事地吃下去…………

想到弟弟吃了这么多天的奇怪东西,艾俄洛斯就不由得后背直冒冷汗。但不管怎么说,撒加能帮他照顾艾欧里亚这点,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毕竟他自己刚来到圣域的时候,直到自立前,都是由史昂亲自负责照顾的。但史昂只会做那种被称为“中华特色料理”的“龙须面”,而且还半生不熟、味道非常“奇特”…………

“哥哥,胡萝卜给你。”艾欧里亚一副“胡萝卜最有营养了”的讨好表情,把炖煮杂烩里细小的胡萝卜块挑出来,舀给了正在走神的艾俄洛斯。

因为艾欧里亚太过挑食,所以艾俄洛斯每次切菜时,都把他讨厌的那些菜切得非常细小以便入口。结果艾欧里亚竟然强悍到了只有方糖四分之一那么大的炖煮胡萝卜(喂你的刀工也太好了吧)都能挑出来……这是什么眼神。

“……艾欧里亚,如果你再挑食的话,就会变成那样。”艾俄洛斯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绚烂,手指指的方向却是门口堆着的一堆干黄发蔫的杂草。

“唔、可是哥哥,狮子是不吃胡萝卜的!总之我不吃!”艾欧里亚脖子一梗,宁死不屈地倔强答道。

艾俄洛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嗯,是啊。我也没见过喜欢吃果酱可球饼干的狮子呢。我看你的习性都快变成猫了。”

“呃唔……呜~”艾欧里亚涨红了脸把头埋进盘子里去了。

“那、那香菇和洋葱也给你。”看自家哥哥没有责备的意思,艾欧里亚唰地以肉眼几乎不可得见的速度,又把香菇碎块和洋葱丁挑出来舀进了艾俄洛斯的盘子里。

“如果你的反应速度也能这么快的话,也不会那么简单被阿鲁迪巴打中了吧。”艾俄洛斯瞄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把香菇和洋葱原倒回了弟弟的盘子里,只给自己留下了胡萝卜。

“反、反正哥哥又不讨厌那些东西!”哼了一声,艾欧里亚脸色微红地扭过头。

“…………”艾俄洛斯握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

(那也是因为我没有机会去讨厌啊。)他默默地在内心回答。

从小到大几乎都在吃史昂那个“特色龙须面”的他,什么料理和材料都不会抗拒,基本上也都是托了史昂的福。当初沙罗在得知他从小就在吃“那种东西”,长大以后味觉还没有变得不正常、或者扭曲掉,简直惊奇得脸都辶恕

毕竟她可是在尝过史昂的“特色龙须面”之后,立刻就黑着脸勒令拆除教皇厅侧面的厨房了……而且还一边指挥杂兵拆除厨房,一边对端着茶杯满脸无辜的教皇史昂说――

“史昂大人,不要因为你口味奇特rp奸邪,尽做这种口味奇特rp奸邪的东西,就把口味奇特rp奸邪当主流了!!!!”

事后沙罗还热泪盈眶(完全是被史昂的龙须面震撼到了)语重心长地握着艾俄洛斯的手,犹如国家领导人慰问灾区民众一般说――“艾俄洛斯,真是辛苦你了”。

尽管艾俄洛斯并不觉得辛苦,但看到女神担心自己(你错觉了真的= =)的“盈盈泪光”,他也只好顶着史昂哀怨(何)忧伤(……)的目光,麻木僵硬地点了点头。

睡前检查过艾欧里亚的作业――毕竟身为圣斗士不是除了会战斗之外,什么都可以不用学的,总不能连看书写字都不会吧――艾俄洛斯端着一只盛满了橘红色液体的玻璃杯,递给了已经坐在床边开始揉眼睛打瞌睡的艾欧里亚。

“里亚,睡前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呀哥哥。”艾欧里亚茫然地歪了歪头。

“胡萝卜汁。”艾俄洛斯淡定地回答。

“……咦?哎哎哎哎哎哎――――――――――――――!?”艾欧里亚立刻一声惨叫――哥哥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刚才吃饭的时候之所以不把胡萝卜也还给他,就是为了现在逼着他喝胡萝卜汁吧!?太坏了!!

“每日该补充的营养如果跟不上,第二天的训练只会变得更辛苦。之前你把胡萝卜挑给我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觉悟了吧?”艾俄洛斯连语调都没有提高,反而带着清爽温和的微笑,那表情并不威严,更不可怕,然而却透露着无可辩驳的不容拒绝。

“呜呜……呜~”哥哥是鬼!就算平时再怎么温柔,这种时候一样会化身成鬼!

于是,本以为逃过一劫的艾欧里亚为自己挑食不吃胡萝卜付出了“惨重”代价。只好抽噎着灌了一肚子的胡萝卜汁去睡了……

看着艾欧里亚睡着,坐在床边的艾俄洛斯凝视着弟弟的睡颜,略微叹出一口气。

艾欧里亚有时候太过于依赖他了,虽然站在兄长的角度来说,艾俄洛斯觉得很高兴,但毕竟艾欧里亚将来也是女神的圣斗士,这种依赖……只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不过,水果蔬菜起司面包蘸酱什么的也要买了。明天向教皇大人请示一下,然后去山下的村镇一趟吧――)想着想着突然又转回家务上的艾俄洛斯心里暗暗想着,然后走出了艾欧里亚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毕之后,艾俄洛斯将艾欧里亚叫醒、看着他自己虽然笨拙但却很顺利地穿衣洗漱,终于松了一口气。

过去艾欧里亚赖床到了每次叫醒他之后,还迷迷糊糊的,艾俄洛斯只能自己动手给他穿衣服,然后拉着起床气严重的艾欧里亚去洗漱、甚至有时候直到吃饭的时候,艾欧里亚都还没清醒过来。

但是似乎撒加已经将艾欧里亚这些毛病全部纠正了过来。这样他就可以放心了。

但是早晚――艾欧里亚也要离开他,依靠自己走下去的。不止是身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同样也是因为艾欧里亚将会成为女神的圣斗士。

对他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狠下心来,这也许就是他最大的缺点了吧。艾俄洛斯苦笑。

女神甚至说过,他对每一个人都那么温柔,那么仁慈。唯独对他自己,却那么残忍、那么苛刻。在她看来,他简直就是个怪胎。

然而,那样苛责着他,实则却是别扭地在担心他的人――现在到底在哪里?手指不由得抚上额前的红色发带,艾俄洛斯站在教皇厅前,眺望着女神殿后高大的女神像,不由得轻声呢喃。

“shoa――……”

那些从前、那些以后,到了此刻,所有匆匆的瞬间都不再重要,而唇间吐不清的那个名字,也已经变成了时光中飞扬着无尽寂寥的叹息。

不管是身为圣斗士,为了找回女神,还是别的什么――但是,不想放弃,是因为害怕再也见不到了吧。习惯,还真是可怕的东西。

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动作很缓慢,因为在轻轻地闭上之后,他又停顿了几秒,然后才又轻轻地张开。而在张开的时候,他脸上的微笑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沉稳平静的镇定和从容――毕竟去见史昂的时候,之前那种表情,是绝对不能有丝毫流露的。

在她失踪的那天,史昂说过的话,还有伴随着那份说教的警告,直到现在,他依然能够清楚地回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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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成为女神的圣斗士,就要视死如归,为女神而受伤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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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决不能将自己的爱倾注在一位圣斗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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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老了……该是时候将教皇之位让给你们这些后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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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能感受到那时自己内心深处的动摇。但那不是因为史昂的警告,也不是因为教皇打算让出教皇之位。

而是他自己的心,究竟为史昂话里隐藏的含义,动摇到了何种地步。

在向史昂报告过这些天探寻的结果之后,艾俄洛斯返回了射手宫,脱下射手座的黄金圣衣,前往圣域山下不远处的罗德里奥村。

在花店买了三束鲜花之后,他一边和周围的人熟稔地打着招呼,一边向罗德里奥村的墓园走去。

虽然他在这里出生,却并不曾在这里长大,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与这个村镇里的人们相处融洽,毕竟他的父母过去曾在这里生活,而他的母亲在这里也以先知而闻名。

至于他为什么要买三束鲜花,则是因为这里的墓园中埋葬着的,并不仅仅只是他的父母,还有雅典娜――沙罗和撒加的母亲、瑟兰朵。

没错,女神的母亲瑟兰朵也葬在这里,那据说是她生前的意思,因为罗德里奥村距离圣域最近,即便死了,她也依然能够在这里守护着沙罗和答应她前往圣域的撒加。

而艾俄洛斯之所以知道这里,完全是因为某一次发现沙罗偷偷溜出圣域……

那恰好正是撒加来到圣域没几天之后,而从史昂那里得知了瑟兰朵安葬之地的沙罗,就这样偷偷溜出了圣域――尽管她在刚下山,就察觉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艾俄洛斯,并恶狠狠地把他抓了出来。

而后、不知为什么,就演变成了艾俄洛斯哭笑不得地、偶尔陪着她悄悄跑去拜祭瑟兰朵的状况。尽管他被沙罗强逼着发誓不准告诉撒加她去拜祭过瑟兰朵也罢。

现在她不在这里,每年代替她去拜祭的人就只有艾俄洛斯了――而且他还只能在撒加留在圣域的时候,才来这里拜祭。毕竟他也不想打破誓言让撒加得知,因为他不想欺骗她。

将鲜花分别摆好、一一拜祭过后,艾俄洛斯只是静静地站在自己的母亲――卡珊德拉的墓前,默默地凝视着墓碑上的铭字(这不是错别字)。

据他母亲说,他们家从祖先开始,每一代的女性都会继承同一个名字和先知预言的能力。而他母亲继承的名字卡珊德拉――正是希腊神话里那个特洛伊先知公主的名字。

艾俄洛斯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希腊神话里,特洛伊的亡国公主,太阳神殿的女祭司……因为拒绝了艺术与光明之神阿波罗的求爱,于是便被阿波罗诅咒:她的预言百发百中、却从来只会报忧不报喜,而且不会有人相信。

他们是卡珊德拉的后人,所以他的母亲卡珊德拉才会预言。艾俄洛斯不由得想到他母亲说的有关他们祖先的事――虽然那对其他人而言不是秘密、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特洛伊公主卡珊德拉在特洛伊城破之际,曾于雅典娜神殿请求初代雅典娜女神的帮助与庇护,然而依靠木马计攻破特洛伊城的希腊英雄――小埃阿斯却在雅典娜神殿玷污了卡珊德拉,并试图掳走她。

怒不可遏的雅典娜在小埃阿斯返回希腊途中报复了他――而当时希腊联军的统率阿伽门农则救了卡珊德拉。

然而可笑的是,似乎这位受到神o眷顾的少女特别吸引那些男人。阿伽门农也和小埃阿斯一样,奸污了卡珊德拉,并偷偷将她带回自己的王宫,将她隐匿起来。

当阿伽门农被其王后及情夫所杀之时,雅典娜派遣出的圣斗士虽然没能救下这个受到阿波罗诅咒的少女(当时她已经被阿伽门农的王后所杀),但是却救下了她所遗留下的两个孩子。

而那一双儿女,则在被救出后、于距离圣域最近的罗德里奥村慢慢长大,并繁衍生息,直到今天――

但卡珊德拉的后代中,只要有女性出现,就一定会拥有预言的能力,然而那些预言就和卡珊德拉本身的预言一样,受到了诅咒――全部都是不吉的预言,也是无人会相信的预言。

只不过到了今天,阿波罗的诅咒也渐渐失效。那些预言偶尔不但会出现偏差,甚至到了艾俄洛斯的母亲这一代,他们家的女性早已经成为了村镇之中颇受尊敬的先知。

毕竟在诅咒已经失效的现今,虽然卡珊德拉的后代依然只能预测到不吉和悲惨的未来,但如果换一种方式来说,却能够令对方更容易接受。艾俄洛斯的母亲并没有那位卡珊德拉公主的坦率直白,但采取的这种迂回委婉的方式,却赢得了村子里多数人的尊敬和爱戴。

然而最奇怪的就是,他们家的人,不论男女,一律短命。短则十几岁,长则三、四十多岁,都会自然死亡。

卡珊德拉曾很平静地告诉艾俄洛斯,正是由于他们家的女性身为先知,所以他们家的人才会短命。

所谓先知,其预言能力,其实就等同于等价交换法则的另一种表现。

不论是星见、梦见、占卜师、预言家、先知,他们都是以损自身来参未来的――更何况,这个世界的未来拥有种种可能性,他们损耗性命所参透的,有时候甚至可能只是无数未来中的一种微薄可能性。

而且预言未来这件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尽相同――因为预言的代价,正取决于拥有预言能力的人如何使用这种能力。

他们家的先知,全部都在使用自己的力量为他人趋吉避凶。也因此,病痛短命,那几乎已经成为了拥有这个血脉的后人生命中的另一份诅咒。

何况他们家的历代先知不止为一两个人避过灾祸厄运,也因此报应除了返回到先知自己身上之外,连她的家人、族人,也不会放过。

毕竟,与人为善,并不等于与己为善。既然为他人避过了灾祸及厄运,那么那些灾祸厄运、自然就会换个方式报应在先知及她的家人身上。

所谓天理循环,并不是只要做善事,就一定会得到好报的。他们这一系残留下来的特洛伊血脉,从神话时代开始到今天,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也因此,神话时代喜欢随便给予自己所宠爱的人预言之力的神o,他们那所谓的“宠爱”,使那些先知者在表面的荣华与尊敬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苦痛与悲哀,只有为神所宠爱的人们才清楚。

艾俄洛斯的父亲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也是在他母亲怀了艾欧里亚没多久之后,以三十四岁之龄患病去世的。艾俄洛斯虽然没见母亲哭泣过,但那种大哀无泪的平静神情,却每每让他看着觉得心痛。

艾俄洛斯很清楚,他的母亲并不为了帮助他人所造成的这种结果而感到懊恼与后悔,只是――身为人类,拥有自己所爱之人,无论如何都会希望所爱之人幸福地活在世上,不是么?

明明知道会痛苦,却仍然要为他人无条件的去奉献己身,勘探未来……那就是先知。

无条件地奉献自己――甚至于自己家人的性命,只为了他人的幸福和未来。那么、他们的幸福与未来,又在哪里呢。艾俄洛斯总隐隐觉得,也许自己的性格形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来自于血脉之中的遗传也说不一定。

然而…………

你对每一个人都那么温柔,那么仁慈。唯独对你自己,却那么残忍、那么苛刻。在我看来,你简直就是个怪胎!

比起自己的生命来说,别人的生命更重要?只有当你活着,你才能去拯救、保护更多的人,而你却要为了他人随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什么叫作你已经有了随时死去的觉悟?既然身为女神雅典娜的圣斗士,你为什么不做好时刻活下去、保护更多人的准备?

艾俄洛斯,为了天秤两边的称量物,就将天秤本身破坏这种行为――根本就是错误的!!

只有女神,用这种讥讽激烈而又完全否定的恶劣态度,苛责着他――以及他们家历代先知的生存方式。

然而沙罗所说的话,并不是一味的否定。她并不否定他们所作的善事,只是否定他们为了行善选择的方式。

为什么一定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保护、成全别人?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性命和他人的性命进行称量,而后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我牺牲?

这和为了拯救多数人,而牺牲少数人,有什么区别?尽管他们牺牲的是自己,尽管他们的行为被赞颂为“大义”,他们也依然是选择了牺牲较小的这一方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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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早在最初,艾俄洛斯是确确实实将沙罗当做女神雅典娜这个存在来看待的,并没有其他的任何想法。

在沙罗离开那个家,返回圣域一个礼拜之后,她曾经打着“我要去散步”这个表面上的主意,强迫艾俄洛斯去山下探望他当时正在生病的母亲。

他下山的时候,刚好碰见天鹤座候补的素、麒麟座候补的刻莫赫丝。她们问艾俄洛斯下山去做什么,他说女神命令自己去山下看自己生病的母亲。

听到艾俄洛斯的答案,刻莫赫丝晃了晃蜜合色的长发,哭笑不得地说,“没想到女神殿下还真的去问教皇大人了啊……”

当他疑惑地询问过刻莫赫丝和素之后,这才知道――几天前他从史昂那里得知自己的母亲生病,却由于有“保护雅典娜”这件任务,因而不能随意去探望的缘故,因此坐立不安,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艾俄洛斯虽然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或者喜欢撒谎的人,但隐忍的本事,却是一流的。然而他一直都是以最真实的一面在面对沙罗。哪怕是心情不好,试图掩饰的时候,也只会让那个掩饰变得更加明显。

因此当察觉到这一点的沙罗问他怎么了时,他只是笑着说“我没事,请不用担心”。

最后沙罗一怒之下就去问素和刻莫赫丝,但她们也只知道他双亲尚在,而且就在山下生活,却不知道详细情况,因此便对沙罗说史昂也许应该清楚,于是沙罗特意去问过史昂,才知道艾俄洛斯的母亲生病了。

也因此,才有之后她装作无意中提起、并让艾俄洛斯去探望自己母亲这件事,甚至还轻描淡写地说是她与素和刻莫赫丝闲聊时谈到,并不说明自己其实是专门问过史昂才得知的――

因为特意说出那种事,简直就像是刻意邀功、要人感激一样。那种感觉,让她不舒服的同时还有点恶心。说白了就是别人对她不好,她当做稀松平常,别人稍微对她温柔一点,她就开始不适应、

更何况,沙罗对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他人受到伤害或欠下人情非常反感,所以才会特意去问史昂。因此一开始,她也不是出于关心,才对艾俄洛斯说那种话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一点就是――只要是她的一点点关心,心思细腻的艾俄洛斯都牢牢地记在心上。尽管那时沙罗从未想过要去了解他,他也没有丝毫的怨恨。

毕竟,这并不是基于对女神雅典娜的忠诚,而是人与人之间相交的基本信任。

原本,他一直以为沙罗是因为不喜欢他,所以才抗拒他的。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从刻莫赫丝和素那里得知她这种隐晦而又不经意式的关心时,艾俄洛斯突然想到了过去奥璐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艾俄洛斯,不管你对女神究竟抱有怎样的期待和感情,不去了解的话,是无法明白的。

假如不去靠近,不去了解,是永远也无法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会对沙罗说出“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尝试理解您。”这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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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次沙罗让他下山去探望生病的母亲之时――

“你是说,你成为了射手座的黄金圣斗士候补吗?”卡珊德拉的气色虽然不太好,但看上去也还算比较有精神。

先知的确可以预知未来,但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毕竟像第二天菜市场的菜价多少这种事,他们是不会去预测的。因此卡珊德拉不知道艾俄洛斯究竟做了什么星座的圣斗士,一点也不奇怪。

“是的,母亲。”

艾俄洛斯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了圣域,在那之后每年也只能见父母一面而已,而且这还是他母亲本身的意思――圣域一直拥有历代雅典娜的结界所保护,先知卡珊德拉血脉所背负的诅咒和报应,是无法返还到身处圣域内的艾俄洛斯身上的。

这才是她不愿意儿子来看望自己的原因――至少在她死前,她并不愿艾俄洛斯离开能够保护他不会因病痛短命而死亡的圣域。

“我可以为了信仰牺牲自己,但是我没有义务为了信仰牺牲我所爱的人。”她一直坚信着这句祖上流传下来的――据说是初代射手座黄金圣斗士所说的话。

“…………这简直…………就像是命运一样。”凝视着交叉的双手指尖,卡珊德拉喃喃自语道。

“???”艾俄洛斯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不太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卡珊德拉慢慢抬起头,“我们的祖先受到了初代的雅典娜和初代射手座的黄金圣斗士――还有圣域的援助,却没有来得及报答丝毫的恩情。如此……也许是偿还这份、怎样都还不清的恩情的时候了吧。”

“母亲――?”

卡珊德拉只是移开了视线,嗫嚅着开口,“你……是否憎恨我将你送去圣域呢……艾俄。”

艾俄洛斯只是默默地摇头。

那是身为母亲的她,为了保护儿子所决定的事。艾俄洛斯无法责备这样一心为孩子着想的一位母亲。何况他也确实没有丝毫怨恨。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下来,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事。

然而,他也无法劝阻自己的母亲,对她说以后不要再用先知的能力,去帮助他人。因为那是她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和未来。这才是他一直踟蹰迷茫,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原因。

因为就“大义”而言,他的母亲不仅没有做错,而且还是正确的。他应该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劝说?以儿子的立场来说,他应该支持母亲的决定。以圣斗士的立场来说,卡珊德拉的做法甚至是值得夸耀的。

略微闭了闭眼睛,身为先知――他的母亲颤抖着作出了最不想说出口的“预言”。

“艾俄洛斯,你会为了保护女神雅典娜而死。那是诅咒……不,或许该说是誓言才对――很久很久以前的神话时代、向着冥河斯提克斯许下的心愿。”

一定会为保护女神而死。这种预言对一般信仰及其热忱的圣斗士而言,可能是一个极高的殊荣。

但是对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摆脱家族血脉的诅咒和报偿,不仅能够平安地活下去、还幸福地活下去的卡珊德拉来说,简直犹如最后通牒和报死信。

但毕竟她也是一位先知,因此依然强撑着将这番话说完了,并且叮嘱艾俄洛斯,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只能看他自己。假如不靠近雅典娜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如果那就是我的宿命的话。”并不怎么相信命运这一既定未来的他微微笑着答道,“母亲,我已经找到了――愿意让我倾尽性命去守护的女神。”

“尽管她总是用恶劣的态度伪装自己,但是内心的温柔和爱,绝不比历代任何一位女神要少。甚至可说因为她总是这样、将内心隐藏起来故作坚强,才更令人怜惜。”

明亮清澈的碧青色瞳孔在灯火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艾俄洛斯笑了笑,笑声清朗悦耳,“所以,我愿意为了守护她、以及她所为大地带来的爱与和平,成为她的圣斗士,为她献出生命。”

也因此,那时候的他……才会在之后,对沙罗说出那样一番犹如誓言的话――

“雅典娜大人,射手座是注定要为圣战和雅典娜而牺牲的。”

“如果一定要遵从命运,并且不能够改变结果的话。至少过程要由自己选择――这是我所选择的、成为圣斗士的战士之路。”

“所以,我要选择――即使不是您守护星座的圣斗士,也要为了守护您的笑容和这片大地的和平而战斗。”

尽管沙罗似乎从来没放在心上,但他却小心翼翼地将这番话放在了心里。

因此才说,所谓誓言,是说的人当真了。所谓谎言,是听的人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