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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夫妻

结婚之后我们夫妇搬入南京的新居,我虽然是首都警备部副司令,但新居只是南京市区中租来的斗室。WWW.tsxsw.COM这座在大行宫旁四条巷内的排屋是一座三层楼房,我租了一楼的四个房间,充当官邸。楼上两层则是房东的住所。即使只是个狭小的生活空间,租房后不久我又送了两个房间给刚到南京没住处的朋友。

我们在南京的生活是很稳定的。整编74师师部与整51旅驻扎在孝陵卫营区,整58旅驻扎在**,整57旅驻扎在镇江,过着较为稳定的驻地生活,只有整58旅友少量作战。我每天清晨四点到五点之间就起床,开车二十分钟到孝陵卫的师部上班,主持升旗,监督部训练操课,晚上下班后就回四条巷。如果上班时间到南京市区,也会转回家,如果王玉龄不在家,就留张条子:“几时回,未见。”

我不会搞钱,也不会存钱,我的积蓄只有二十几两黄金,都存在我铁杆兄弟卢醒手里。结果卢醒结婚时把这些黄金全花了。卢醒向我报账时只有一句话:“报告军长,结婚用掉了。”我一笑置之。

王玉玲说:“我先生有钱时大方的恨,他回陕西老家送礼物,一出手就是脚踏车,在当时单车是很贵重的礼物。1942年他得到一个朋友为生计告急的来信,马上让副官赶回常德汇款。”

黄正在《第七十四军覆灭记》中回忆道:“张灵甫为人性格豪爽,文学和书法甚好,对部下宽严兼施,要求严格,凡有本来的干部则悉心培植提携,对能力差的或作战不力,训练无方的,则遇机会往往外调。在经济方面对部下也比较慷慨。”

难得的是王玉龄也与我同一个性情,所以夫妻在用钱上基本能够相敬如宾。当然,夫妇也因此而显得有些手头拮据。王耀武到南京述职是,新婚不久的我又去向王耀借钱,王耀武大吃一惊“你当军长了还没钱?”

我本质上像个书生,不抽烟不喝酒,也不交际,回家就读书练字,蒋校长那里没事不去,王耀武那里轻易也不打个电话,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别人请吃饭我不去,我又从不请人吃饭。当时南京城里交际多,应酬多,官员之间夫人太太之间迎来送往多。有时有人拉着王玉玲去,王玉玲始终保持中学女生本色,不善此道,不去。

于是就有人议论,说她傲慢,不懂事,我听了,一笑置之:“我张灵甫又不靠太太吃饭,应酬什么,她不去就不去!”

夫妻俩就这样志趣相投,脾气相似,所以非常投缘,人海茫茫都觉得找对了人。

除了正事以外,我还有很多余兴,想看书,写字,养花,驯马等等。所谓余兴就是余暇的兴趣。世上很多笨蛋认为正事以外的余暇都是罪恶,这可大错特错。没有一点儿余兴,生活就不值得过。听凭内心呼声的引导吧,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每一个行动像一块饼似的在工作的煎锅上翻来覆去地煎呢?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

我有时候有非常书生气,譬如,我爱字画,爱旧书,爱陈年古董,一有空闲,哪也不去,就泡在古董店,而且无论兜里有多少钱,只要撞上马上就买,花光为止。74军的老人们说:“张灵甫兜里哪怕还剩一块钱,他也会花在这上面,绝不吝惜!”

因为在每一个古玩里,都隐藏着一个秘密,等待有缘人的发现。对于金钱,我没有什么概念,我是个赚钱低能儿,花钱也从不计算。王玉龄也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小姐式太太,刚开始还支持自己的夫婿,可后来渐渐长大渐渐成熟,渐渐知道人要过日子,要花钱买米了,就渐渐反对,不让我乱花钱。

我喜欢古董,但更喜欢王玉龄,因此就不敢再去买古董,可见了不买又难受,怎么办?就想法子背着王玉龄偷着卖,买好后先藏在隔壁邻居家,等王玉龄出门了或睡着了,再偷偷搬回家去

我是带兵的将军,军务繁忙,身不由己,在军营的时间比在家厮守的时间长。王玉龄自由宁静淡泊,对这种日子淡然处之,习以为常,其成熟娴雅全不似十七岁的人,由此,我对妻子的认识又多了一层,恩爱之上,又添一份敬重,进城开会也罢,到总统府处理公务也好,哪怕几分钟时间,也要回家一趟,和妻子见上一面,有时事发突然,来去匆匆,回家见不到人,就写个条子,摆在桌上,告诉王玉龄我几点几分回来过。

这世上就没有不吵架的夫妻,王玉玲也曾跟我闹过离婚。

那大概是1946年,我在前线打仗,我一个朋友写信劝告我管束王玉龄,此人实际上没见过王玉龄,却在信中说王玉龄在南京奇装异服招摇过市,在天子脚下太出格了,有朝一日,必给我招来祸事。

我看完信后把写信人名字剪掉,寄给了王玉龄,在信上我添了八个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王玉龄气昏了。她不气这封信,她气的是这八个字。信好也罢歹也罢,不过是个不相识的人写的,可这八个字却是她日思夜想的夫君写的

王玉龄没有别的嗜好,就是穿衣服比较考究,在王家大院,太太小姐们谈论最多的便是这个话题,这也是女子们最普通最热衷的话题,王玉龄将之带到了张公馆,十八岁的太太,做几件新衣服,穿几件新服装,难道就出格了?就招摇了?就招灾惹祸了?

丈夫不相信自己却去相信外人,王玉龄决定离婚,她在信里首先祝福了我,要我善待写信的人,感谢写信的人,然后提出要离婚,明确告诉我,不懂得自己的人不配做自己的丈夫。

我吓坏了,我没想到妻子的反应会这么强烈,更没想到自己那八个字会如此强烈地伤害到王玉龄的自尊心,我后悔了,紧张了,害怕了,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一封电报一封电报地拍,一回又一回向妻子讨饶。

其实我是了解自己妻子的,我只是有点官气,有点多疑,有点草率,没有别的目的,再说南京这个大染缸是国民党统治的中心,我是担心自己的亲人,更担心一支支明枪暗箭,在翻云覆雨你死活我的旧中国官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有人会向你发起攻击,这种攻击叫你莫名其妙,叫你防不胜防,官衔越高,位置越重,前景越好,这种攻击就来的越猛越凶越刁,我位置重要,处境微妙,不得不防,不能不小心,我有我难言的苦衷,而这苦衷又难以表达,所以我只能向自己的小妻子求饶。

但王玉龄不依不饶。我派专人送信她不看,我一个接一个电话打,她不接。

“太太,我误听谣言..........”

“太太,我向你道歉.........”..

“太太,你别离开我......”

我的信更是字字情深:“如果你要离开我,我真是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如果你要离开我,我真希望头上一颗横飞的炮弹打中我。”

连续一个月,我什么话都说了什么礼都赔了,王玉龄仿佛铁打铜铸,没有丝毫动摇。

我真是吓坏了,披星戴月、火烧火燎地从前线跑回南京,一进家门,对王玉龄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行礼的那只手,久久地贴在太阳穴上就不放下来。

“太太,我给你赔礼了,你不原谅我,我的手就不放下来!”

我认识了另一个王玉龄,王玉龄看到了另一个张灵甫,太太就此心软了,破涕为笑,重归于好。

这事发生时,距离夫妻永别已没有多长时间